抵達巴塞隆納時適逢週日,出了商店餐館聚集的聖哲車站,熱鬧喧騰的氛圍立刻變得蕭索冷清,從車站走到飯店不遠,沿途所有店家都大門深鎖,只有乞丐蹲在路邊。「不會吧?!巴塞隆納的經濟這麼蕭條啊?」幸好只是例行的假日休業,到了星期一晚上,招牌、霓虹燈就又紛紛亮起了。
第二天,由女兒負責帶領我們遊覽巴塞隆納。首先,來到巴城第一知名景點:蓋了一百年還沒蓋完的聖家堂。過去從圖片、畫冊裡認識的聖家堂,讓我對高第的印象不甚了了,只覺得他是個愛作怪的「肖ㄟ」。可是親臨現場,特別是走進教堂裡,以及站在高第去世前完成的誕生立面前,我為眼前的曠世鉅作感動,為自己的有眼無珠感到羞恥,高第以不同於傳統的手法詮釋教堂空間,此「不同」不是為了標新立異,而是出自於他服膺宗教,服膺大自然所創造出的傑作,他把心中所想,運用工法加以落實,無論是空間結構或裝飾細節,處處浪漫,古怪,又處處實用。教堂內參觀的人很多卻不嘈雜,每個進到教堂的人彷彿都被這裡的莊嚴氣氛安撫了,無論來自何方,無論信仰為何,大家各自沉浸在眼前的「神蹟」中,或自己的冥想裡。若不是行程緊湊,我真願意在教堂裡坐上半天。這樣一個「在神前謙虛,在人前偉大」的建築作品,證明高第不是「肖ㄟ」,他是傾畢生之力奉獻建築的藝術家,他是虔誠的信徒,有夢的天才。
參觀聖家堂的人數有總量管制,我們買完票後,被安排在一個小時之後入場參觀,於是先到附近的咖啡館小坐、喝飲料、上廁所,然後起身走到腳程大約15分鐘可到的聖保祿醫院,這裡是和高第同時期而且地位相當的建築師多明尼克(Lluís Domènech i Montaner 1850-1923)的代表作之一。紅磚砌成的建築具有東方色彩卻又自成一格,在無處不高第的巴塞隆納,多明尼克的作品別具意義,讓人得以了解彼時建築界的頭角崢嶸。
離開聖家堂,女兒帶我們前往奎爾公園。公園內因為太過乾燥而塵土飛揚,空氣很糟。園內許多區域被個別圍起來,必須購票才能參觀,我們走馬看花繞了一圈,便轉往我最想去的港灣區。
地鐵直接坐到蘭布拉大道盡頭的那一站。一出站就能看到白花花的陽光在地中海上閃耀,感受到海洋吹來的涼風。先和哥倫布塔合照一張吧!塔上的哥倫布手臂高舉,指向美洲大陸,這位西班牙的首席英雄,其實是義大利人,卻是西班牙慧眼,才使他得以大展雄心壯志;而哥倫布除了為西班牙帶來了大航海時期的光榮,如今西班牙各地都有廣場以哥倫布之名紀念這位英雄,同時又以哥倫布為賣點,大發觀光財,哥倫布對伯樂的回報不僅是數以百萬倍計,而且直到千秋萬世。
在巴塞隆納第二天,我們要到孟特惠克山走走。原本應該搭公車到港區轉纜車上山,在纜車上體驗橫跨地中海的快感。下了公車才看到告示,說是纜車年度保養停駛,原地安排了接駁公車上山。以為做事散漫的西班牙人,在觀光上的用心倒是很令人肯定。孟特惠克山一帶是巴塞隆納奧運時的主要比賽場地,這裡也是巴塞隆納的制高點。在這裡參觀奧運主場館,吹吹海風,俯瞰巴塞隆納,在加泰隆尼美術館拍照,下山之後便是熱鬧的西班牙廣場。在知名的連鎖店Tapa Tapa喝咖啡吃甜甜圈,看窗外燦爛的陽光,以及打扮時尚的西班牙人,趣味滿分,幸福感十足。
下一站,我們搭乘地鐵來到蘭布拉大道,我們要在港區這一頭知名的餐廳La Fonda用餐。11點半餐廳門口已經有人排隊,多半是亞洲人。12點整餐廳開門,兩層樓的場地幾乎滿座。這家餐廳菜色多樣,料好實在份量足,裝潢高雅服務親切,整體風格接近台灣的漁港邊海鮮餐廳,難怪高朋滿座。
飯後沿著大道漫步,往巴特婁之家前進。途中經過巴塞隆納著名的傳統市場 ─ 當地人稱為Boqueria的聖約瑟市場,市場內攤商雲集,肉攤、魚販、賣蔬菜水果、賣鮮花美酒、賣餅乾糖果的,攤上貨色充足,色彩繽紛,讓人眼花撩亂。來買菜和逛市場的本地人、外國人川流不息,人氣之旺,幾乎到了前胸貼後背的地步,市場裡還有不少熟食攤,圍繞攤子吃生蠔,嗑烤魚,喝啤酒的觀光客,個個吃得眉開眼笑,若不是我們已經吃過飯,一定要跟著坐下來大快朵頤一番。
蘭布拉大道非常好逛,除了傳統市場,加泰隆尼廣場旁邊還有一家英國宮百貨(據說應該稱為英國裁縫師百貨公司),可以在這裡購買回台灣的紀念品和伴手禮。
來到巴特婁之家門口,一看買票的隊伍,讓我們猶豫是否入內參觀,決定加入其中之後,隊伍移動得很慢,再看看旁邊已購票等候入場的人群,我們決定退出,就在外面拍拍照。外牆貼滿藍綠細磁磚的巴特婁之家,走的是浪漫可愛風,和我們第二天參觀的米拉之家雖然同樣出自高第之手,風格並不相同。作為民居的這兩個作品,巴特婁之家和奎爾公園屬於同一款,米拉之家則接近聖家堂。值得一提的是,我們在米拉之家喝咖啡時,趁機參觀了這棟建築物的內部,除了格局不方正之外,室內空間猶如一般公寓建築,寬敞透亮。並不像我想像中的接近洞穴。讓我再次見識到高第的建築不但有創意而且有規矩。
2008年金融海嘯以來,歐洲經濟受到重創,西班牙尤其名列歐豬五國之一,當時我曾在報上看過一則新聞,說是巴塞隆納街頭因為市政府財政緊絀,以至於蘭布拉大道上堆滿垃圾,無人清運。事隔多年,我親臨現場,看到的是熱鬧昇平的街頭景象,和具有世界第二大觀光國的服務水準。結束了巴塞隆納三日遊,我意猶未盡,在我們一家三口的「消費者問卷調查」中,巴塞隆納更榮獲女兒最愛的西班牙城市。感謝這城市所有人的努力,使他的魅力超越了金融危機帶來的傷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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